2018年8月15日 星期三

湖畔夜話_022

知悉了信件無法傳遞,費茲杰勒第一時間便到琴的宿舍前敲門轉達,並交還信件。已經是就寢時間了,琴頭髮蓬亂,沒好氣地來應門,說話似乎也比平時更為直接。

「就你這樣的死腦筋怎麼辦事?還能放心讓你進學生會嗎?」琴無視於費茲杰勒的遲疑,一手把信件塞回他手裡。
「什麼?......什麼意思?」費茲杰勒說。


「你並沒有標記你的情人吧。」琴說。
——當然!當然沒有!」費茲杰勒漲紅了臉。
「那你們見面不就得了?」琴吐出一口氣,看似不耐煩。「然後請他轉交。並沒有明文規定不行,只是糾察變多了而已。再不然帶個口信也不是什麼大事。多幾隻眼睛你就說不了話了?他們可都是你之前的夥伴。要不是被禁足,我會自己去找席爾維說個明白。」

「只是礙於現在的氣氛......」費茲杰勒說。雖然不無道理,但他總認為就是不好。
「就說你太死腦筋了。」琴打斷他,「以你的人望,沒什麼問題。我說了,都有人提名你了。」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費茲杰勒說。他想起之前被詢問過類似的事,但他並沒有印象自己答應了。

「是老師的推薦——西棟的珀莉小姐。」琴整理了一下頭髮,「啊,冷死了,進來說話。反正我一個人住。」琴走到外頭一把將費茲杰勒推進門內,然後關上。她點亮了蠟燭,坐在床前,讓費茲杰勒坐在她唸書的椅子。「你知道吧?我原本就是學生會的人,但因為席爾維的事,我被除名了。不管是現在的職位還是下一屆的選舉。但交接期間我還是會知道一些事。珀莉小姐強烈的推舉你,所以報名已經完成了。當然,你也可以什麼都不做。但投票的名單上肯定有你,兩個星期後,你也有義務上台表示你的立場。」

「我從不知道這樣的事。」費茲杰勒鐵青著臉。
琴聳聳肩,說:「受歡迎真困擾,對吧?Alpha裡認可你的人也不少,也許你不知道;但OmegaBeta他們對你,呼聲一直很高,你也不知道?」
費茲杰勒搖搖頭。「最近發生太多事,我沒有考慮過這個。」
「能者多勞。」琴說。
「即使如此,為什麼我都沒有收到半點通知?」費茲杰勒說。

「只是還沒到吧。應該再過幾天,至少你演說的前一星期你一定會知道的。」琴打了個呵欠,「以你多管閒事的個性,相信你能做得很好。我很睏了,事情就拜託你了。」她說完想說的話,就用手掌把費茲杰勒請出去了——伸出一隻手,示意他離開。
或許,說到底,琴也不是很在意這些謠傳,跟學生會的職位。她看上去就像擺脫了麻煩一樣的置身事外。

費茲杰勒之前身為Beta,做過的公務並不會少;但唐突的成為學生會的候選人,他真是想也沒想過——那些演說、政策、方針......即使他沒有意願,以他的性格,他還是無法隨意帶過。在演說當天表示「我不知道此事,沒有意願參選」這種事他絕對辦不到的。他自己也明白這是給自己攬麻煩,但他就是放不下。或許珀莉小姐早就看穿了他這一個性也不一定。

費茲杰勒考慮了幾天,打算在早晨往西棟圖書館碰碰運氣——也許能遇到他的心上人,他也有莫名的自信,認為今天能夠遇上他。

——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,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。
此時正巧有人叫住他了。

「哦,我正找你呢。」琳出現在他背後,手臂上別著糾察的臂章。
「琳?」費茲杰勒眨了眨眼,回過頭來。
「你可愛的粉紅寶貝有話要說。」琳說,「要不是看他可愛,我可是恨透了當鵲橋。」
「呃?」費茲杰勒意會過來後紅了臉,說:「拜託,別用那種稱呼。」
「那要怎麼說?噢,你的靈魂伴侶?」琳說。
「別捉弄我了,琳。」費茲杰勒半遮著臉,「請告訴我你要說的消息。」

琳笑起來,說:「我們那個正經八百的費茨也有今天?好吧,你的情人要我轉達:沒事,是我們多心了,一切都好;對不起,讓你擔心了,謝謝。」琳看著一張小抄說:「哎,談戀愛真累人,有個中間人在,說話都這麼曖昧。」

費茲杰勒愣了愣,有點不是很確定尤萊亞的意思。

「其實吧,他就在二樓。如果有疑問的話,你何不過去直接跟他交談呢?我們並不會阻止健康的交談。而且,你該給他打個針了。」琳說。
「別說得那麼猥瑣。」費茲試圖抹去他困窘的表情;當然,並沒有用。
「我可沒有。」琳笑起來,「還是你需要我去當電燈泡?雖然二樓也有糾察。」
「不了,不了。謝謝你。」費茲杰勒連忙邁開腳步上樓,但遠離了琳之後,他的腳步再度慢了下來。他還是有些忐忑的;他翻開自己的記事本,確定自己並不在發情期的範圍,憑著直覺慢慢前進;他總感覺自己就算是閉著眼睛,他也能找到尤萊亞的位置。

他在階梯口停下,深吸了一口氣。

數條走道,數排書架,他憑著像是本能的反應走向了靠近窗邊的那一條。
好似聞到了略帶青澀,漸漸邁向成熟的漿果香氣。
有幾位帶著臂章的Beta和他對視,彼此打了個點頭招呼,便繼續緩慢踱步,或是看手邊的書;這類巡視他也做過,真是挺無聊的。

如同猜測,因為公告的緣故,在圖書館的Omega並不多,多半是Beta;而或許是不願被用警戒的眼神看待,費茲杰勒一路上沒有見到半個Alpha;畢竟,東棟的圖書館資源先進,除去交流這件事,實在沒有理由來到這個對他們而言彷彿二手書店的地方。

「啊……」熟悉的男性Omega的聲音。
「怎麼了?」不甚熟悉,但很有記憶點的女性Omega的聲音。
「嗯,沒有什麼。可能是我的錯覺。」
「好吧。那,你要回去了沒有?」
「拜託,薩雷娜,我們才來不到十分鐘。」
「我不放心你待在這裡。你想找什麼書?」
「嗯......關於醫學常識的?拜託,薩雷娜,待在宿舍裡真的很悶。」
「好吧,那我要......」薩雷娜轉過頭,對上了費茲杰勒的眼。費茲杰勒瞬間撇開了視線,和他的心上人交換了眼神,又回到了薩雷娜的黑色眼睛上。

薩雷娜雖然不算是特別令人一眼驚艷的長相,但也算得上標緻;但他並不是貪戀薩雷娜的美貌,而是沒有足以移開眼神的勇氣——他像是被釘著一樣。
「呃,嗯,午安,薩雷娜。」費茲杰勒說。
「午安。但我很好奇為什麼校舍資源毫不缺乏的Alpha菁英會來我們這種鳥不拉屎的共用圖書館?」薩雷娜說。

「薩雷娜,別那麼說。」尤萊亞拉住她的手臂。
「你太天真了,若禮。來這裡的Alpha都不安好心眼。」薩雷娜看了尤萊亞一眼,說完,又瞪著費茲杰勒。「就算你簽了連署,也不代表你值得信任。我們Omega才不像你們Alpha有各種天生跟社會地位的優勢,別以為釋出善意就和好像很高尚。說什麼放低身段平起平坐,一開始就自以爲高人一等,還做這種偽裝成Beta的下流行為。」

「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那麼想。但我無意欺騙。」費茲杰勒說。

「你可以理解?你太自以爲是了,你憑什麼以為自己理解我?」薩雷娜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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